【尖端講座系列】第三十三場 In the Beginning Was the Logos: Reason and Revolution

2022年5月30日下午，本院舉辦【尖端講座系列】第三十三場，主題為「In the Beginning Was the Logos: Reason and Revolution」，合辦單位為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以及財團法人日月光文教基金會。主講人為Paul Allen Miller (Carolina Distinguished Professor of Classics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Department of Languages, Literatures and Cultures,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主持人為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傅友祥教授。

主講人Miller首先指出，在《辯護錄》中，蘇格拉底主張沒有針對重要事物對話和討論的生活是不值得活的。他重視論證的交換和對自己和他人的檢驗，並認為這是人類最大的善。這段文字被認為是西方哲學的基石。Miller認為，蘇格拉底式的理性，即重視開放對話和檢驗，已經在現代失去。現今理性已經局限於客觀、可重複和可量化的形式，而忽視了其他理解方式。Miller提議重構理性，並將其作為一種改變思維和生活方式的工具。Miller針對蘇格拉底辯證中“logos”（理性）的意義進一步解釋，並指出理性不涉及一種單一的、固定的話語，而是一種無窮的話語增殖。他呼籲進行譜系研究，檢視所有與理性和“logos”的延伸概念，並尋找理解真理和理性的新可能性。其目標在於從規則日益狹窄的遊戲中，找尋一種以“允許多種形式的話語和理解存在”為前提的生活方式。

Miller接著指出，「logos」是一個複雜且多面向的詞彙。在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的哲學背景下，他探討了隨著時間推移，針對logos此概念的理解如何演變。logos常被譯為「理性」，但它還包括詞語、言論和言談行為的概念。在品達和希羅多德的早期作品中，logos、神話或故事此三種概念沒有被明確地區分。即使在柏拉圖的著作中，logos和神話定義的界線仍然頗爲模糊。蘇格拉底所使用的logos指的是一系列的言論行為，旨在理解世界和我們的經驗，包括理性的言論和敘事。

然而，與現代的理性不同，這些蘇格拉底的logos不是基於不容置疑的信仰。通過對話和與他人互動的方式，它們可被他人檢驗和審查。logos這個詞源於希臘詞語legō，意為「說話」、「聚集」或「挑選」。它是logizomai（計算、推斷、推理或給出理由）的根源。logos被視為一個完整而一致的說明。例如，生物學旨在提供有關生命的全面說明，而神學則追求成為神的理性科學。logos被認為是物體現象出現背後的秩序原則。《約翰福音》以「一開始就有「logos」」開頭，將「logos」呈現為世界的本質和創造者。

然而，在對logos的各種解釋和實踐中，它從未被簡化為計算或工具性理性。它超越了可量化和可證明的真理，包括虛構、人類經驗和尋求意義。它是在公共場合進行的一種活動，涉及到言談者之間的互動。此種追求基本問題的logoi交流為生活的價值所在，而壓制這種追求的行為——無論是國家、市場還是權力的暴力——是不容忍受的。

Miller接著探討討修辭理性的概念，強調修辭作為說明和代表真理的方式的重要性。他討論了西塞羅的觀點——即修辭學和真理最初是統一的——並試圖理解這種統一會是什麼樣子。Miller認為雖然此種統一將消除了解真理和傳達真理之間的界限，維持這種統一是不可能的。西塞羅、蘇格拉底等思想家所處於的中間地帶最接近此理想—在那裡，他們提出並反駁了彼此的論點，參與一連串以理性為基礎的論證交流。

Miller主張捍衛這個他們稱之為「理論」的中間地帶，作為一個具有歷史性和迫切性的政治/存在空間。相比之下，現代形式的理性，在大學、政府和經濟體系中佔主導地位，其優先考慮經濟論證並客觀化真理。這種脫離身體的真理觀否認了真理與人類經驗的聯繫。現代的真理概念忽略了其爭議性、偶然性和特殊性，並削弱了語言的價值。有鑑於此，Miller提議通過對話達成logoi，使我們能夠在不將真理抽象化的情況下思考真理。他強調，對於西塞羅和蘇格拉底等人來說，理性不僅僅是一種平凡的工具，而是一種強大的力量。理想的演說家和哲學家被視為真理的「實踐者」，他們通過論據和表演體現真理。在藝術作品和具有影響力的文件（如宣言和權利宣言）中可以看到通過表演實踐的真理。真理是人們在世界上所做的事情，而理性或logos是他們所使用的工具。

Miller接著探討了哲學與修辭可以明確區分的假設，即言辭的情感影響力可以與其意義分離。與此假設背道而馳，蘇格拉底主張與他人共同創造意義並進行對話的必要性。我們必須對所重視的事物進行言辭的製造、討論、檢驗和挑戰。接受他人的獨白或保持沉默將對人類的生活造成傷害。 

Miller最後總結，在《理性與革命》的前言中，赫伯特·馬庫塞主張思考和理性不僅僅是接受現狀，還涉及到否定和超越現狀。這種想像的過程使得我們能夠展望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新世界裡我們可以通過對話、相互理解和有說服力的溝通達成共識。

馬庫塞認為，從數學的確定性到詩歌與小說作品中所展現的烏托邦可能性，理性涵蓋了各類領域。面對諸如流行病、氣候危機和政治動盪等挑戰，馬庫塞認為我們需要新形式的理性和想像力。這些新的觀點不僅需應對當前現實，還應回應我們的慾望、恐懼和可能的未來。